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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中國寫下最光輝的抗戰史跡”

——西方人士視角下的中共敵后游擊戰

張德明

2025年05月26日08:26    來源:北京日報

原標題:“為中國寫下最光輝的抗戰史跡”

  全面抗戰時期,中共領導的敵后游擊戰與國民黨的正面抗戰相配合,取得了突出戰績。其間,曾有大批外國記者、外交官、軍官、醫生、學者等,到中共抗日根據地實地考察,並寫成大量紀實性著述。這些著述對中共的敵后游擊戰有大量生動的記載,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亦正面肯定了八路軍和新四軍的戰績。

  “是我見過的最克制的軍隊”

  八路軍、新四軍與中共領導下的游擊隊、民兵相配合,在敵后抗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來華西方人士對中共軍隊的抗戰活動進行深入報道,並對中共的軍隊建設、軍民關系等有所論述。

  西方人士從軍紀、行軍、政治教育工作等多方面進行介紹。如對於中共軍隊嚴明的軍紀,曾訪問山西八路軍駐地的美國軍官卡爾遜在1937年12月致美國官方的信中稱:“八路軍從不騷擾人民,自覺遵守紀律,嚴於律己,從不調戲婦女,是我見過的最克制的軍隊。這種看似不可思議的現象是教育和有效組織的結果。”這種作風與國民黨部隊形成鮮明對比,故能贏得民眾的支持。

  中共軍隊的政治教育工作是其特色之一,也是作戰勝利的保証。卡爾遜對八路軍的政治工作評價稱:“每個作戰部隊都有一名與軍事指揮員擁有同樣權威的政委。雖然政委的工作是指導軍隊的政治工作,但他也主動了解當前的軍務,所有的軍事計劃在執行之前都要經過政委的批准。同樣,軍事指揮員也要了解軍隊政治工作的動態。顯然,這兩項工作必須不斷協調。政治工作是八路軍軍事行動獲勝的最重要因素。”1944年訪問延安的美軍觀察組則對中共軍隊做出綜合評價,稱“中國共產黨的正規軍是一支年輕力壯、豐衣足食、訓練有素的部隊。士兵們都是自願參軍,頗為聰慧,且士氣高昂”。

  “使日本軍隊無法保持穩固的駐地”

  與國民黨在正面戰場的抗日不同,中共依靠的是抗日根據地大力開展敵后游擊戰。西方人士對游擊戰的評論較多,且重點關注其具體戰術。1937年10月,毛澤東同英國記者貝特蘭(James Bertram)談話時曾稱:“軍事上的第一要義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而要達到此目的,必須採用獨立自主的游擊戰和運動戰,避免一切被動的呆板的戰法。如果大量軍隊採用運動戰,而八路軍則用游擊戰以輔助之,則勝利之券,必操我手。”

  對於敵后游擊戰的戰術,愛潑斯坦指出,中共“看准了日軍戰線拉得太長有鞭長莫及這個弱點,在防守力量薄弱的敵人據點之間有廣大的空隙地區可以打游擊戰和運動戰。敵后遼闊的農村地區就這樣逐步成為解放區”。曾擔任紅軍軍事顧問的德國人李德在全面抗戰初期仍在延安工作,據他觀察,“八路軍在取得初戰勝利之后,不再以軍、也極少以師的規模作戰,而是以旅、團以至營為單位分散活動。這些部隊襲擊日本小股隊伍,特別是日本人的后勤部隊。這樣,自己遭受的損失較小,而得到的戰利品則十分可觀,同時又可以得到敵后居民的同情。這些部隊的主要目的是在距離城市和交通線不遠的山區和廣大地區創建根據地,使日本軍隊無法保持穩固的駐地”。在晉察冀根據地的燕京大學英國教師班威廉也曾指出:“八路軍以山區的主要抗日根據地為中心,時時向敵人襲擊,這項策略之所以能夠發生效果,乃是基於一個事實,那就是:敵人因擴展封鎖區域的結果,兵力分散得厲害,每一據點往往隻有少量的護衛部隊,因此中國軍隊可以隨心所欲地越過整個的鐵路地帶而不致遇到優勢的敵軍。”西方人士的這些描述,基本反映了八路軍游擊戰的精髓。

  “共產黨軍隊使用了三種主要的作戰方式,分別用不同的戰術方法發展,分別是游擊戰、運動戰和機動戰”

  中共實施的陣地戰、運動戰與游擊戰的關系,也是來華西方人士頗感興趣的問題。1938年2月,毛澤東在同美國合眾社記者王公達的談話中指出:“有人說,我們隻主張游擊戰,這是亂說的,我們從來就主張運動戰、陣地戰、游擊戰三者的配合。在目前以運動戰為主,以其他二者為輔,在將來要使陣地戰能夠有力地配合運動戰。而游擊戰,在它對於戰斗方式說來,則始終是輔助的。”斯諾對中共軍隊在抗戰中的靈活機動的軍事戰術進行了分析,指出:“共產黨軍隊使用了三種主要的作戰方式,分別用不同的戰術方法發展,分別是游擊戰、運動戰和機動戰。其中前兩種屬於攻勢作戰,可以按照預定計劃快速地分散,也是防止戰斗形勢逆轉的唯一防御措施。而在機動戰中,共產黨軍隊的戰術則包括對點和線的縱深防御,而且把陣地隻看成暫時性的,完成掩護或部隊撤退任務后,便會放棄。共產黨軍隊不會死守一城一地,而是基於快速移動與優勢兵力的基礎上,進行積極主動的進攻。”

  對於中共游擊戰的軍事價值,卡爾遜也曾有過比較中肯的評價,他稱:“八路軍的領導人不承認這種戰術是決定性的,也不認為它能取得最終勝利。這種策略的主要目的是延長戰爭,第一,使日本軍隊無法通過政治手段控制非佔領區﹔第二,使日本軍隊無法利用自然資源﹔第三,努力增加日軍在交通線上運輸糧食和武器的難度。八路軍完全實現了這些目標。”西方人士認識到游擊戰對日軍重兵駐防陣地的打擊力度有限,但認為此種作戰方式可為正面戰場提供支持。加拿大醫生白求恩曾明確指出:“單純的游擊戰是無法取得戰爭的勝利的,隻有通過大規模正規軍的陣地戰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但游擊隊是正規軍的補充,游擊隊的作用非常重要。他們的活動減輕了正規軍的戰斗壓力。他們一刻不停息地活動,牽制了大量敵軍。他們的攻擊活動能夠掩飾正規軍的轉移方向和真正的軍事攻擊地點,掩蓋真正的兵力集中地帶。”

  斯諾還看到中共敵后游擊戰對正面戰場的影響,稱“八路軍在運動戰中所獲得的勝利,給予中日兩軍大大的影響。當組織化、政治化、群眾化的游擊戰術阻擾日軍進入山西的時候,此種戰術的成就給予其他華軍一種鼓勵和希望的泉源,抵消了東南兩戰場純粹防御的陣地戰的痛苦經驗”。

  “這種抵抗之所以可能並取得成功,是因為它是由徹底動員起來的民眾大膽進行的全面游擊戰爭”

  與國民黨片面抗戰、不敢發動民眾不同,中共敵后游擊戰的開展,依靠的是大力發動民眾,武裝民眾參與抗戰。中共組織的游擊隊、民兵等配合八路軍、新四軍作戰,確保了游擊戰的成功。因當時西方搞不清楚中共領導下各類武裝的性質,愛潑斯坦曾專門做過解釋。他稱,“八路軍是高度統一的正規軍,採用游擊戰術,和兩類人民武裝配合:一類是游擊部隊,雖然不是正規軍,但可以根據戰術需要,命令游擊部隊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另一種類型是自願組建的民兵自衛隊,隻在自己的城市和農村地區附近活動”。奧地利醫生羅生特曾在根據地進行醫療服務,他在談到山東、江蘇等地中共組織的民兵時說:“民兵的任務是,向八路軍報告敵軍調動情況,主動出擊小股敵人,抗擊來犯之敵以待八路軍援兵。他們破壞鐵路、公路,在敵人交通線上埋地雷。民兵裝備雖然差,卻能發揚中國革命的偉大傳統,從敵人手中奪取武器。民兵是農民子弟,他們都留在各自的村鎮裡,耕種和保衛自己的土地。當然,八路軍會在軍事上、政治上給予指導。”英國記者斯坦因1944年曾訪問延安,在談到中共軍事動員的實際效果時稱:“八路軍和新四軍的部隊在任何地方進攻或防守時,他們都會自動具有比實際人數大很多倍的兵力。在任何規模的戰斗中,裝備最好的正規軍總是在前線抵抗敵人的主力部隊。裝備簡陋的特別游擊隊,專門從事攔截、欺騙敵人、分割敵人側翼的工作。民兵擾亂和狙擊小規模的敵人,埋設地雷,破壞敵人,幫助保持情報聯系,並帶領正規軍穿過他們的活動區域。”正是在廣大民眾的堅強支持下,敵后游擊戰才能取得勝利。1944年作為美軍觀察組成員訪問延安的外交官謝偉思也曾感慨:“這種抵抗之所以可能並取得成功,是因為它是由徹底動員起來的民眾大膽進行的全面游擊戰爭。在這種徹底動員中,作為領導者和組織者的共產黨正規部隊,仍然服從於數量多得多的人民自身的武裝力量。正規部隊之得以存在,是由於人民允許、支持他們,並全心全意地與他們並肩戰斗。軍民之間完全是團結一致的。”

  “在中國正是游擊戰爭牽制了較大部分的日本軍隊”

  來華西方人士還對中共敵后游擊戰的成績,以及在抗日戰爭中的貢獻表示肯定,駁斥了國民黨有關中共不抗戰的錯誤言論,對中共抗戰的國際宣傳發揮了巨大作用。

  斯坦因曾高度肯定中共軍隊對日偽軍的打擊,稱:“日軍和他們的傀儡不能重新征服共產黨控制的地區,事實反而被囚禁在沿他們的運輸線和大城市四周一條條狹小的土地上。幾乎每個敵人據點和碉堡都經常被包圍,那裡的守軍的給養往往非常困難。共產黨的偵察員監視著他們設在戰略要地的每英裡的防御溝,日軍總是企圖通過這些防御溝向處於危急中的碉堡趕派援軍。共產黨有很好的情報系統,能預先知道敵人的全部行動。而地方民兵的發展和正規軍的機動性,大大地加強了他們的防御力量。”對於新四軍在敵后游擊戰中的成績,美國記者史沫特萊稱,新四軍的游擊戰,使“這些偽軍及其日偽政權,只能在日軍派有重兵防守且有圍牆的大城鎮中活動,敵人的卡車或船隻只能在配備武裝的情況下行駛”。

  當時來華的西方人士還通過具體的案例和數據介紹中共的抗戰成績,有助於國際社會更直觀地了解中共抗戰。1937年曾訪問延安的美國學者畢森在其之后出版的著作中通過對比國民黨軍隊和中共軍隊的戰績,指出:“如果同國民黨逐漸減少的軍事行動作比較,共產黨的軍事行動顯得更加突出。到1940年,中共軍隊牽制了侵華日軍40個師團中的17個,佔全部在華日軍的2/5。從1940年7月到1941年6月,國民黨軍隊造成日軍傷亡182094人,而中共軍隊造成日軍傷亡130010人,佔總數的42%。鑒於國共兩黨在資源上的巨大差距,特別是美國一直在穩步增加對重慶的援助,而根本沒有向延安提供援助,這個比例顯得很重要。”曾在延安從事無線電服務的英國學者林邁可肯定了全面抗戰后期中共對日軍的牽制作用。他稱:“在大多數戰場上,游擊隊活動是輔助陣地戰的。但是在中國正是游擊戰爭牽制了較大部分的日本軍隊。一九四四年三月,至少有二十二個師(團)即日本在華兵力的百分之六十四在正規戰線后面對共軍作戰。即使日軍在河南發動進攻之后,這個比例仍達百分之四十七。除了這些日軍之外,汪精衛的七十八萬偽軍幾乎全部是用以對付共軍的。”

  鑒於中共敵后游擊戰的成功,早在1938年3月,卡爾遜在致羅斯福的信中提到,應將敵后游擊戰推廣到中國的其他戰場。他認為:“八路軍發展和改進了一種獨特的抵抗侵略的方法。這種方法如果推廣到中國其他地區,就可以阻斷交通路線,使日軍得不到足夠的糧食和軍需,有效地控制了敵人的縱深,使他們能夠打持久戰。這種做法使中央政府有充足的時間來訓練一支敵人難以對付的軍隊,並攻擊和消滅日本的主力。此外,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將耗盡日本的力量。”雖然國民黨在抗戰時期也曾開展敵后游擊戰,但其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全面抗戰時期,來華的西方人士記述了中共敵后游擊戰的活動細節,多方面展示了中共蓬勃發展的軍事力量,有助於國際社會了解中共敵后游擊戰的戰術、戰斗情況、影響等,這些記錄在今天也是珍貴的資料。正如希伯的評價,“國際人士看著新四軍、八路軍,把他們作為反對投降日本的保証,作為堅持中國抗日與最后徹底勝利的保証,作為爭取中國獨立民主的保証。國際人士知道,新四軍、八路軍已為中國寫下最光輝的抗戰史跡”。西方人士的相關觀察與評論,打破了國民黨的新聞封鎖,從正面宣傳了中共敵后游擊戰,在一定程度上亦糾正了國民黨輿論攻擊中共“游而不擊”的謬論,對抗戰時期中共對外宣傳工作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理論研究所研究員)

(責編:劉圓圓、萬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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